秦淮茹的哭声,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,像一只被踩了脖子的垂死夜枭。然而,没有一个人出来看,更没有一个人出来劝。这偌大的四合院,几十口子人,此刻竟像是一座冰冷的坟场,而她,就是那个无人问津的孤魂野鬼。
许久,她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,挪回了那个曾经被她视作安乐窝,如今却让她感到窒息的家。
屋里,灯光昏暗。贾张氏坐在炕上,那张老脸拉得比驴还长,一见秦淮茹这副鬼样子,心里的火气“噌”地就冒了起来。“你还有脸回来!我贾家的脸,都被你丢尽了!现在全院的人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!你这个丧门星,扫把星!”
秦淮茹现在连跟她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。她麻木地走到桌边,倒了一杯冷水,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,试图浇灭心里的那团死灰。
“姐……厂里说的,是真的吗?”角落里,秦京茹怯生生地问道,眼睛里全是恐惧。她今天在院子里,听着那些风言风语,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。她引以为傲的,聪明的,总能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堂姐,怎么就成了人人唾骂的毒妇?还被发配去掏厕所?
“滚!”秦淮茹猛地将水杯摔在地上,发出刺耳的碎裂声,“都是你!要不是为了你这个赔钱货,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!滚出我家!马上滚!”
她把所有的怨气,都发泄在了这个同样被她当成棋子的堂妹身上。她恨,恨所有人!恨陈默,恨傻柱,也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秦京茹!
秦京茹被她狰狞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,哇地一声哭了出来。
“你冲京茹嚷嚷什么!”贾张氏跳下炕,一把将秦京茹护在身后,指着秦淮茹的鼻子骂道,“你现在有本事了?敢在我面前摔东西了?你把傻柱弄丢了,以后我们娘几个吃什么?喝什么?棒梗上学要钱!小当槐花要吃饭!你这个月的工资都被扣了,你让我们怎么活!”
“活?活不了就一起死!”秦淮茹彻底崩溃了,她披头散发,状若疯魔地嘶吼着,“我被调去锅炉房掏厕所!我这辈子都完了!都是因为你!都是因为你这个老东西!要不是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,让我去算计这个,算计那个,我怎么会走到今天!”
这是她第一次,将压抑了十几年的怨恨,对准了贾张氏。
贾张氏被她这一下给吼懵了,随即爆发出更尖利的叫骂:“反了你了!秦淮茹!你个不下蛋的母鸡,吃我贾家的,喝我贾家的,你还敢怨我?没有我,你早就带着那两个丫头片子饿死街头了!”
婆媳俩,就像两条疯狗,在屋子里疯狂地撕咬着对方。棒梗躲在里屋,用被子蒙着头,不敢出声。小当和槐花吓得缩在墙角,瑟瑟发抖。秦京茹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幕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逃!必须马上逃离这个地方!
她趁着两人撕打在一起,没人注意她,悄悄地拉开门,连夜逃回了乡下。她发誓,这辈子,再也不要踏进这个四合院一步。
……
与贾家的鸡飞狗跳,愁云惨淡不同,傻柱的屋子,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清爽。
他将屋子里,所有跟秦淮茹有关的东西,都清理了出去。秦淮茹以前送他的一个针线包,秦淮茹帮他缝补过的旧衣服,甚至连秦淮茹坐过的凳子,他都嫌脏,搬到了院子外面,谁爱拿谁拿。
他打来一桶又一桶的清水,把屋里的地,擦了三遍。桌子,抹了五回。最后,他甚至架起锅,烧了一大锅艾草水,把整个屋子都熏了一遍,仿佛要驱散那盘踞了十几年的,属于秦淮茹的晦气。
做完这一切,他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,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。这口浊气吐出,他感觉自己整个人,从里到外,都轻松了。心里那块压了十几年的大石头,终于被彻底搬开了。虽然过程很疼,疼得撕心裂肺,但搬开之后,是前所未有的舒坦。